李是江湖公认的第一剑客,一手流风剑法纵横百家,无人能敌。

而排在他身后的,则是一名女子,名为吹雪。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没有人可以抗拒第一剑客的名号,包括那个白衣飘飖的女子。

吹雪向李下了战书。

那一战,在紫禁之巅。

两人分立屋檐两端,头顶是星光月影,脚下是庸庸万物。

李身着一身黑衣,手提一把白剑。吹雪身披白纱,手里的剑却是黑的。

两人一动不动,他们都在等一个契机。

阴云一点点挪动着,将圆月渐渐遮蔽。

风起。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吹雪知道是时候了。

她动了。剑锋藏匿于夜色之中,不疾不徐地向李飘去,但却封死了所有躲避的路线。

李只能接下这一剑。

寒芒一闪。

李的身形似是完全没有动过,可是吹雪的剑已经被挑飞到了空中。

“你败了。”李说。

“为什么?”吹雪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败。

“因为我很快。”

“男人太快了,不是什么好事。”

李尴尬地摸摸鼻子,岔开了话题:“那把剑不适合你。太重,太锋利。不如我把我的剑给你?”

“为什么?”

“我只是觉得,咱俩换一下剑,颜色上会更搭一些。”李将自己的剑递过去,脸上写满了真诚。

吹雪接过剑,犹豫了一下,告诉李:“我还会再来挑战你的。”

李说:“我等你。”

时隔数月,吹雪又找到了李,两人在崖边对决,一招之内,吹雪再次落败。

她愤愤地把那把剑丢在地上,喊着:“这就是你说的适合我的破剑!有用嘛!不还是输了!”

李看着她委屈的样子,问:“不就是比个剑嘛,至于吗……”

吹雪说:“我很认真的。”

李笑了,说:“如果你真的认真,就不会输了。”他捡起地上的剑,塞到吹雪手中,“这样吧,我教你,怎么样?”

吹雪抬头看着他,可怜巴巴地问:“为什么?”

李摸摸她的头:“因为我还挺喜欢你的。”

于是,李开始教吹雪如何才能打败自己。

“剑锋再往左偏一寸。”

“出剑的速度再快一点。”

“注意你的身后。”

“向后退一步。哎!那儿有块儿石头!”

李跨了一步,一把搂住向后仰的吹雪。

吹雪回手就是一剑,若不是李避的快,两人之间的胜负怕是也不用分了。

“你故意的!”

“小人之心。”李撇撇嘴。

“拔剑,我现在就要和你拼了!”吹雪还在嚷嚷着,小脸通红。

李无奈地看着她,握住了自己的剑。吹雪朝着他跑来,一剑毫无章法地刺出,李不躲不挡,用肩头接下了这一剑。吹雪没有料到这个结果,一时间不知所措。

“喏,你赢了。”

吹雪慌忙拔出剑,用手按住伤口,嘟囔着:“你根本没认真。”

李说:“你也没认真,我也没认真,这很公平。所以还是你赢了。”

吹雪白了他一眼,把他拽到屋里包扎伤口。

殷红的血渗进白布里,吹雪看着有点愧疚。李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侧过头看着吹雪说:“过一阵子,我可能就没法再教你了。”

“怎么,假装输给我,就糊弄过去啦?”吹雪手上用了几分力,疼得李嘶了一口气。

“当然不是。我是有点事情要去办。”

“那就回来接着教喽,教到我比你厉害为止。”

李贴着吹雪垂下的头发,轻轻地说:“好。”

李知道,自己回不来了。

因为他要闯的地方是皇宫,要杀的人是皇上。

李一身黑衣,一把黑剑,站在紫禁城外。他面前是乌压压的近卫军,而近卫军身后,便是当今的天子,也是他杀父的仇人。

他本可以选择刺杀,但是他手中的剑不允许他这么做,所以只能硬闯。李真的很快,比所有人都要快。他又很准,总能刺入铠甲之间的缝隙。饶是如此,当他站在皇帝面前时,已经力竭到无法站立。

皇帝眯着眼睛看着他,说:“现在的你,已经没有力气报仇了。”

李知道他说的是对的,但有些事,还是要做。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手中的剑刺向皇帝。皇帝身形一闪,抬脚将李的手腕踩在地上。

李已经没有力气再动了。他躺在地上,视线已经开始模糊。他看着紫禁之巅,想起了那个夜晚。

然后他看到了一个女子站在那里,白衣如雪,剑如白衣。

吹雪握着曾经属于他的剑,一步步走来。

晴空中忽然飘起了雪花,落在那四周的红墙上,煞是好看。而落在人身上,每一片雪花,就是一道剑意。

吹雪走到了李的身旁,新雪压着青松,也盖住了皇帝的尸体。

李笑了:“你终于认真了。”

吹雪抱着他,说:“你认真了,我也认真了,这才公平。”

“我什么时候认真了?”

“说喜欢我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