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会有神明吗?神明真的会听见祷告声吗?在童话镇童话村——童话许愿池的神龛前,看到阿婆闭着眼睛,那样虔诚的祈祷着什么时,小小个头的驴滚滚满脑子里都在想着以上的问题,那两个眼珠子也在转溜着不停。

直到阿婆在一旁提醒,才认真地闭上眼睛,学着阿婆的样子祷告起来!直到镇里钟楼的又一声钟声响起,阿婆才叫驴滚滚起身,然后婆孙俩才赶着落日、讨论着饭点要吃啥手牵手一起回家!

后来啊,驴滚滚的个头就在某一年里蹭蹭涨 ,很快就长到了阿婆的肩膀,但是婆孙俩——一个星期里,总有那么一天,不管刮风还是下雨、晴天、阴天都会去许愿池里祷告的习惯却没有改变。

当然每次都是驴滚滚在一旁嘟嘟囔囔的,阿婆还是会小声且严肃的提醒,在一路走回家!

一晃又几年过去了,驴滚滚长的越发高大、出挑,但是阿婆的身体却每况愈下,好像那被燃烧的蜡烛,一点点被蚕食着,连门也出不了了。

看着一天比一天还要疲惫的阿婆,驴滚滚的心里满是心疼,还有那扎根在心中的无力感——对于生命的流逝,除了坦然接受与面对,没有丝毫的办法。

阿婆知道驴滚滚的表情和行为日常中,虽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可是心底里依旧会对它的离开而不开心☹️。到底是长大了——心里开始藏了情绪与事情,再也不是那个会为了一件小事,大大咧咧的表达出来的小朋友。

可是有心事的驴滚滚在阿婆看来一点儿都不可爱,它的小朋友会长大,但不能是因为我的离开,而不知道如何在去坦然面对离去这一件事而突然长大。

所以当驴滚滚那天晚上依偎在阿婆身旁聊天时,听到阿婆说起离开这件事,眼里的泪水稀里哗啦地流了下来,大哭了一场。

阿婆没有劝慰驴滚滚,只是轻轻拍着它的背,等它情绪平复下来,才慢悠悠地讲道:“亲爱滚滚,你要知道没有谁可以一直陪伴在另一个身边,离开是你这一生都要经历的考题,不能忽视也无法逃避!”“那如果我真的很想很想你时,要怎么办?”驴滚滚埋着头哼哼唧唧地提问到。

阿婆边紧紧环抱着驴滚滚,边回应道:“那就做一些和我在一起时会做的事情吧!不管我在什么地方,即使你无法看见我,我也无法触摸你——我也会一直陪伴着你,永远不会改变的,约定好了!”

阿婆絮絮叨叨地声音,安抚这进入睡梦中的驴滚滚,那晚之后,好像它长大了一些,懂得了一些感悟与体验。

但是不久之后,阿婆的离开又让驴滚滚觉得自己好像还是没有长大的小朋友,要不怎么还是会哭的稀里哗啦、夜不能寐。

也许,驴滚滚这一生都不会弄清楚关于长大这一件事,就像神明的存在一样也未可知。

日子也就这样一天天过去,驴滚滚也在适应新的生活,开始学着如何安身立命。只是会在出门前回家后,路过许愿树的神龛时,都会像阿婆未曾离开那样,站在那里虔诚地念叨着什么才离开,也会随手放点小礼物 。

冬去春来,一数好几个月过去了驴滚滚从阿婆离开的那段时间开始,就习惯性的路过许愿树的神龛前,逗留几分钟才走。其实就连它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行为。

可能是因为那段时间,心里的思念在不断生根发芽,却不知从何开始诉说。驴滚滚偶然于路过于此地,听着树木沙沙声好像阿婆的呢喃细语,觉得很安心。此后,便不间断的想要去看一看。

可世间最不能言说的,除了死别,还有生离。离开的通知既可以是动物居民、也可以是岁月的更迭,更可以是城市的规划通知单。

而这份关于变迁的通知单,就这样正儿八经的传达到了——许愿树的神龛前,看到这份通知的驴滚滚,一时之间有点茫然,有点惆怅与失落。

不是因为这个地方有多重要,有那么多的记忆回忆。恰恰只是因为习惯了吧,习惯是一件会上瘾的事——习惯了在这里思念阿婆,这里的安心,经年累月里的一草一木、一种味道,驴滚滚也渐渐明白阿婆的那一份虔诚。

但事世无常,坦然面对与接受是驴滚滚的必修课,虽然知道拆迁的日子会一天天的临近,但还是会在深夜想起是感叹一番,但天亮了,依旧会像往常一般重复着日常生活。

对于同样感叹不已的除了驴滚滚,还有负责许愿树神龛安保工作的马够够。不是害怕自己没有工作,而是一种没有兑现好承诺的亏欠感。

至于这份亏欠感的来源,可以说与驴滚滚也有那么点关系!话说起来,当年初出茅庐的马够够,就这样背着小包,独自来到童话镇上讨生活。

却不曾想那一腔热血,就在身份证和钱包丢失在那繁忙到看不清面孔的公交站台上,浇得马够够偃旗息鼓。

虽然,在童话镇居民们多方的帮助下,总算找到了一份工作,住宿与吃饭的问题也得到了解决。

但当年的马够够,也还是在长身体的年纪,即使在开饭的时吃饱喝足了,还是免不了会有饥饿感。

凛冬将至,天色也就这样暗了下来,马够够坐在保安亭里,肚子也在咕咕作响,没有想到中午的饭菜那么快就消化完了。

马够够想着还是要起来活动一下身体,转移一下注意力!刚出了保安亭,与驴滚滚婆孙俩擦肩而过。

走到神龛前的马够够,看见了几个鲜红的苹果 ,透红透红的、散发这香气!馋得它的口水差点就要流了下来。看其来像是婆孙两忘记拿走的。

此时马够够的表面上看起来虽然很镇定,但是只有它知道——不管是在心里还是在脑子中,都有两种声音在不断的争吵着!

一种说快点拿过去还给阿婆,另一种说你不还,它不会知道的!还回去,不用还……望着那些鲜红的苹果 ,挣扎了很久。

马够够最后还是上前捡起那些苹果 ,决定送还到阿婆手里。一转头,就看见阿婆站在了身后。

马够够还没有来得及张口说什么,就听见那不争气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阿婆微笑的拿过两个苹果 ,说道:“谢谢你,帮阿婆把苹果捡回来,剩下的就是给你奖励了。”说完,就牵过驴滚滚的手走了。

也是在这件事之后,阿婆只要到许愿树神龛前祷告之后,总是会找到各种各样的理由把手中的食物分一点给马够够。

随着时间和阅历的不断增长,马够够已经在小镇上做到安身立命,已经可以依靠自己的本事填饱肚子。

但阿婆还是会在每一次祷告之后,把手中的食物分一些给马够够,不好意思拒绝的它,只好答应了要在阿婆离开之后,远远地照看一下驴滚滚。

所以当马够够得知阿婆离去的消息之后,也会偷偷地去到驴滚滚家门口前溜达几圈。后来,看见驴滚滚学着阿婆的样子祷告、开始努力生活时,心底里也发自内心的开心!

直到那一张红色的拆迁通知单,使得原本平静的生活,泛起了涟漪。马够够知道,虽然驴滚滚什么都没有说,可是它的心里还是会舍不得。

因为马够够不只一次看见,驴滚滚在那张规划示意图里看着里面的日期,也会在祷告时低声叹气!

即使施工的木材,被一点点堆满,驴滚滚也会小心翼翼地清理出干净的一片地,然后虔诚地说着什么,即使被路过的马够够提醒后,还是会在那等了好一会儿才回去。

在拆迁通知到达的第九天,许愿树的身影被施工用的围栏给圈了起来,已经看不见那粗壮的树干了!虽然知道那小小的神龛也被迁往新的地方了,但驴滚滚还是会不自觉的往原来的地方走去。

果然,只有施工小队,在那里热火朝天的干着活。驴滚滚只好边慢悠悠地走向家里,但心里又一块地方却显得更加空落落的,好像怎么都填不满。

失落不已的驴滚滚刚到家门附近,就看见在站门口的马够够,手里还拿着一个礼盒。驴滚滚只是刚走进,还没有来得及张口说话。

马够够连忙把盒子送递到了驴滚滚面前说:“我答应了阿婆要远远的照顾你,也知道对你来说神龛很重要!所以昨天搬神龛时,悄悄把旁边的石头捡了起来,给你留个念想!”说完后郑重其事地看向了驴滚滚。

驴滚滚在抬头时,用衣袖飞快地摸了一下泪水,然后一边不停地道谢,一边小心翼翼地接过礼盒。

视线相对之时,驴滚滚与马够够都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