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睡前故事小栏目
月光像银色的绸缎铺在森林里,小兔子抱着一筐被雨水泡烂的胡萝卜根,坐在树墩上抽泣。三天前的暴雨冲走了她辛苦种了一整个春天的胡萝卜田,如今连最后一点种子都没留下。不远处的灌木丛沙沙作响,火红的大尾巴一晃,小狐狸探出了脑袋——他盯着小兔子颤抖的背影,爪子不自觉地抠紧了藏在身后的布袋,里面是99颗从山顶采来的野生胡萝卜种子。
小狐狸永远记得第一次见到小兔子的模样:她蹲在溪水边洗胡萝卜,白绒绒的耳朵沾着水珠,一甩一甩地哼着歌,阳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刚好碰到他的爪子尖。后来他总假装“顺路”陪她上学,偷偷把最甜的浆果塞进她的书包;而她会在他的树洞前放一束带着露水的雏菊,花瓣上还留着爪印画的爱心。
可这场暴雨打碎了一切。小兔子缩成毛茸茸的一团,连最爱的小铃铛项圈都不戴了。小狐狸深吸一口气,从树后跳出来:“我……我听说老山羊的杂货店在收晒干的蒲公英!我们明天去镇上换胡萝卜吧?”他故意晃了晃空布袋,假装没发现自己的尾巴尖正紧张地打结。
其实小狐狸撒了谎。他连续三晚跑到悬崖边的风铃草丛,借着月光挑选最饱满的野生胡萝卜种子。荆棘划破了爪子,他就用尾巴卷着木棍拨开;遇到守夜的猫头鹰,他送上攒了半年的松果当“过路费”。每采到一颗种子,他都在心里默数:“这是小兔子笑起来的第1次、第2次……第99次。”
白天他陪着小兔子去镇上,看她用晒干的蒲公英换回三根瘦巴巴的胡萝卜。老山羊眯起眼睛打量他们:“这点东西只够换明天的早饭哟。”小狐狸突然捂住肚子:“哎呀!我忘记帮妈妈收栗子了!”没等小兔子反应,他嗖地钻进森林——他要赶在日落前把99颗种子种在后山的秘密基地。
小兔子发现不对劲是在第七天。小狐狸的爪子缠着绷带,尾巴也秃了一小块,却总傻笑着念叨“快好了快好了”。她决定跟踪他,却被引到一片从未见过的山坡:新翻的泥土排列成爱心形状,每株嫩芽都绑着闪闪发光的萤火虫瓶子,像把星空种在了地里。
“这是……”
“第99天快乐!”小狐狸红着脸从树后捧出个陶罐,里面是用蜂蜜腌渍的胡萝卜片,刻成月牙和小兔子的形状,“我查了森林古籍,野生胡萝卜在月圆夜成熟时会变成金色!到时候我们就有吃不完的——哎你别哭啊!”
小兔子的眼泪吧嗒吧嗒砸在陶罐上。她想起暴雨那天,小狐狸的树洞也漏水,可他的被褥全晾在洞口替她的胡萝卜田挡雨;想起他假装不爱吃草莓,却偷偷把她留在草丛的果子做成酱;想起他尾巴上永远沾着她喜欢的雏菊花粉…
月亮升到最高时,第一根金胡萝卜“啵”地破土而出。小狐狸小心地拔出来,发现杆子上缠着张纸条:“想要一个喜欢我的人。——去年圣诞袜子的愿望”。他愣住了,转头看见小兔子举着另一根胡萝卜,上面歪歪扭扭刻着:“已经找到啦。”
夜风掠过山岗,萤火虫的光晕染开他们的影子。小狐狸用尾巴裹住小兔子发冷的爪子,轻轻哼起奶奶教的歌谣:“月儿摇啊摇,兔儿跳啊跳,狐狸守着胡萝卜,从春天到雪飘……” 怀里的哭声渐渐变成均匀的呼吸声,他低头吻了吻那对终于支棱起来的耳朵:“晚安,我的金色月亮。”
月光温柔地漫过山丘,照见小狐狸悄悄藏起的第100颗种子——那是他用彩虹尽头的泥土和晨露养出的心形种子,要等下一个下雪天,种在他们一起选的新家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