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来捉我魂的是黑无常。
白无常乐呵呵的在旁边摇着扇子，看黑无常对我下手。
我不愿被他捉去，拼死往我身体旁冲。
“姑娘你也别挣扎了，不然不好上路。”
我看着白无常摇着纸扇，扇上四个大字“你也来了。”
“我哪还有什么好路。”我瞥了一眼黑无常，他的扇柄正抵在我的颈间，冰冷冷的眼神看着我的魂。
茶楼说书先生都说黑白无常索人命魂，白无常负责接待积德行善的好魂，而黑无常负责捉拿做恶多端的恶魂。
也是，从一个不受重视小门小户的庶女到三品官员最爱的侍妾，我这一生确实作恶多端。
不过我才没享福几年就被人害了，谁知我那贴心婢女早就心向他人。
“你放开我！我不信！那贱蹄子我要杀了她！”
“闭嘴。”扇尖打开割在我脖上，黑无常眉间有些怒色，“再动你就魂飞烟灭了。”
我看着扇面上的“正在捉你”冷笑，“去了地府又有什么区别。”
被黑无常压回地府时我身上绑着锁魂绳。
“姑娘也是厉害，难得见他用一回这绳子。”白无常开扇遮嘴和我说。
我抬头看在我前面牵着绳的黑无常，玄衣束腰，身姿挺拔倒不像个厉鬼。
“他干这行多久了？”
“他呀，久的我都数不清了。”
“我还有下一世吗？”
“有是有，不过得吃些苦头。”
到了一地儿，白无常走开了，黑无常带我去见了孟婆。
“唉，这么年轻的姑娘。”孟婆见我摇摇头，“这么漂亮就去东边那块地吧。”
黑无常又带我向另外一个方向走去，到了屋子，黑无常解开我身上的绳索。
“从今后你就住这儿，面前那块忘川花都归你管了。”
“要多久…….”还没等我问完黑无常就消失了。
我冲他那地儿呸了一声。
推开屋子，面前大片的忘川花海，忘川花无色，花瓣片片闪着似泪光的光芒。
“把花瓣摘了给孟婆送过去。”
黑无常突然出现在身后吓了我一跳。
“你们鬼都是这么吓人的吗。”
黑无常似是无语地看了我一眼，转身向旁边的屋子走去。
哟，还是邻居呢。
我回屋拿了篮子去地里摘花。
这花还真不好摘，虽然没刺但韧性足，费好大力才摘下来一朵。
“你没看见屋子里有剪刀吗？”
黑无常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个白痴。
“哦。”
确实刚刚太生气了没仔细看，再说谁知道采花要用剪刀啊。
黑无常的工作不算太忙，隔几天才去人间捉一趟魂。平日里无事就坐在他那小屋前看着这一片忘川花海。
忘川花一天只能摘一筐，余下的时间我也就坐在小屋前和黑无常一样反思人生。
下辈子我一定要投个好胎。
“切。”
我听到声响从旁边传来，黑无常叼着不知哪来的草叶子坐在他门口的摇椅里。
“这东西也是你能决定的。”
他听得到我心声？
“想得那么大声当然听得到。”
那我之前骂他……
“都听得到。”
黑无常也不睁眼就那么看着吊儿郎当的回我话。
“死鬼。”想着反正他都听得到我干脆直接嘟嘟囔囔骂出声。
“哎，我问你，我要在这儿待多久？”
“看你表现吧，少则百八十年。”
说完他又突然消失不见了。
人间又出什么恶鬼需要他了。
这次黑无常倒是给我带回一个熟人，将军府的嫡女，当朝太子妃，我夫君心心念念的白月光——苏遮月。
看着黑无常带她到我附近一块地儿住下，我心里冷笑。
哪来什么谛仙般的人儿，手里心里不过都是脏的。看着柔柔弱弱以为是个只知风月的大小姐，还不是和我一样在这地府赎罪。
“你……你你你！”
我看着面前的苏遮月手捂胸口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挑眉，“都是魂了，死不了的别装了。”
苏遮月听罢放下手翻了一个白眼，“早就不想装了。”
都是熟人，我俩自十六岁第一次见面起就在过招，都是伶牙俐齿的嘴，从没饶过对方。
现在死后还要一起作伴算是什么怨事。
“你怎么死的，太子不是护你护得紧吗？”
“呵。”苏遮月冷笑，“男人的话你也信，不过装装样子骗人罢了。”
看着她和我吐槽太子娶她不过为了兵权，我突然想起了从前丛井川和我说得那些甜言蜜语。
“月儿，我从此以后会对你好的。”
“月儿，我当真离不了你。”
“月儿，这次多亏了你。”
也不知他现在的日子如何。
是，我叫程月，他每喊一次月儿我都知道那不是在喊我，是在喊苏遮月。
巧就巧在我和苏遮月不仅名字有重，连眉眼都有几分相似，我便是凭借这一点偷偷魅惑丛井川娶了我。
曾经我也以为嫁了他，他当真会对我好，后来发现不过是需要一个不会被权衡的妻子罢了。
“呵，男人。”我和苏遮月异口同声骂出来。
黑无常在我们旁边突然颤了颤。
“丛井川现在过的怎么样？”我还是问了出来。
“你死后闭门不出，对外宣传伤心过度，实则天天登太子府商讨对策。”苏遮月想了想，“别想他们了，都是些没有心的东西。”
我看着苏遮月在花田里剪花想起了我们的从前。
她嫁太子可以有家室撑腰，我全权为自己谋一份前程。我也曾学过她，但终究没有那样的底气。在丛井川面前我会四分似她，让他能在我身上看到苏遮月的影子，但不全然是她，毕竟我无法完全成为苏遮月。给男人新鲜感和熟悉感才是我拿捏他的方式，我也知他忘不了心的那个人。其实婚后没多久我就想开了，左右我要的不过是荣华富贵。
“程月你知道吗？”
我抬头看向苏遮月。
“其实我们都是替身。”
我没说话等着她的下文。
“反正都死了也没什么不好说的了。”
“李明和丛井川心里的人是皇宫里的德贵妃尹悦容。”
“德贵妃？”我皱眉，“她不是之前独得圣宠吗？”
“他们三本来是青梅竹马的情谊，谁知道皇上一眼就相中了尹悦容，当即收入后宫。李明和丛井川哪敢抗皇命啊。”
“李明画室里藏的全是尹悦容的画像，甚至直接让嬷嬷逼我学她。”
这时候要是有瓜子就好了。
黑无常突然现身，手里握着一袋瓜子分到我和苏遮月手里，眼神直勾勾盯着苏遮月“接着说。”
八卦不分人还是鬼……
苏遮月嗑着瓜子开口，“你不知道啊每次李明带我去皇宫都是逮着尹悦容在的时候，我看他俩那眼神拉丝的都要吐了，恶心谁呢。”
“皇上不管？”
“睁一只闭一只眼呗，本来就是从儿子身边抢来的。”
苏遮月左右端看我的脸。
“说起来你比我更像她一些。”
我心里不住犯恶心，原来当年听到的月儿原是悦儿，白月光的替身的替身，呕。
我其实也真心爱慕过丛井川，他对我是极好的，但总会为我准备一些我不爱的东西。
“你爱吃梅花香饼么？”
“尹悦容喜欢。”
“莲叶羹呢？”
“也是她。”
行吧鉴定完毕，妥妥的替身。亏我还以为他喜欢苏遮月，费尽心思去学习她从前的样子，不过是被丛井川看笑话。
黑无常以悲哀的眼神拍拍我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