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解梦

雪球蹲坐在阁楼的老橡木箱上,尾巴尖有节奏地敲打着箱盖。月光从圆窗斜斜地淌进来,把她的白毛染成银蓝色。忽然,箱子里传来”咚”的一声轻响,几缕金光从缝隙里渗出来,在地板上织成跳动的光斑。

“喵呜?”雪球用爪子掀开箱盖,一团缠着星光的毛线球正在旧毛衣堆里轻轻颤动。她刚碰到毛线球,整个阁楼突然旋转起来,装着蝴蝶标本的玻璃罐里飞出真正的凤尾蝶,墙纸上的矢车菊挣脱画框,空气中弥漫起雨后青苔的清香。

毛线球滚下楼梯,雪球追着它穿过厨房时,发现冰箱变成了覆满藤蔓的拱门。月光在这里凝成实质,像牛奶般在叶片间流动。会发光的青蛙蹲在蘑菇伞下打领结,三只尾巴打结的松鼠正为松果蛋糕该撒榛子粉还是杏仁片吵得不可开交。

“新来的?”戴着单片眼镜的萤火虫落在雪球耳边,翅膀抖落金粉,”穿过露珠桥时记得屏住呼吸,上周有只暹罗猫被彩虹鳟鱼叼走了拖鞋。”雪球这才发现,庭院里的喷水池变成了横跨银河的拱桥,每颗水珠里都住着袖珍人鱼。

毛线球突然被黑影掠走。暗影貂叼着战利品蹲在银杏树梢,尾巴上的银环叮当作响:”月光织女今晚织不出星毯,都是我的功劳!”树洞里传来细弱的啜泣,穿着蛛丝长裙的树精灵眼睛肿得像桃子:”没有星毯引路,迷途的流星会撞上山峦…”

雪球弓起脊背,毛线球突然迸发出朝阳般的光芒。她像追激光点那样追逐自己发光的影子,在屋檐与树冠间织出光的轨迹。暗影貂被晃得头晕目眩,松口的刹那,树精灵甩出常春藤缠住星毯。夜空中顿时绽开万千光缕,为十二颗偏离航道的流星系上银丝腰带。

当第一缕晨光浸透窗棂,雪球正蜷在羊毛毯上打呼噜。她的爪缝里沾着金粉,胡须上挂着半片虹膜色的鱼鳞。妈妈推开阁楼门时惊呼出声——那个尘封多年的旧箱子里,太奶奶织的星空毯正温柔地发着光,每一颗毛线星星都在缓缓旋转

豆豆把鼻子贴在玻璃窗上,呼出的热气在玻璃上晕开一朵小花。夜空中飘着毛茸茸的细雨,街角路灯的光晕里,无数银丝正在跳旋转舞。小金毛犬耷拉着的耳朵突然竖了起来——雨丝中混着一颗会发光的雨滴,正朝着院子里的蒲公英丛坠落。

“汪!”豆豆撞开虚掩的狗门,肉垫踩在湿润的草地上。那团光掉在蒲公英丛里,把绒球般的种子照得透亮。拨开层层叠叠的白色绒毛,豆豆发现了一个缀满星星的项圈,每颗星星都在呼吸般明灭闪烁。

当项圈碰到豆豆脖颈的瞬间,细雨突然定格在半空。四周响起清脆的叮铃声,所有雨滴都变成了发光的铃铛。豆豆试探着抬起前爪,发现自己竟踏着空气台阶跑上了夜空!

“请等等!”细小的声音从下方传来。豆豆低头看见一只萤火虫正拼命扇动翅膀追赶,它背着小书包,戴着圆框眼镜,尾灯因为剧烈运动忽明忽暗:”我是星星观测员亮亮,能带我去云层上面的观星台吗?”

他们穿过棉花糖般柔软的云朵,豆豆的耳朵沾满了甜丝丝的云絮。观星台上,穿星光长裙的仙子正急得转圈,她手中的星杖黯淡无光:”乌云怪偷吃了太多星星,银河快熄灭了。”

豆豆突然对着乌云发出威慑的低吼,项圈上的星星接连亮起。亮亮立刻打开书包,倒出珍藏的流星碎片。仙子将碎片撒向夜空,豆豆配合着用星星项圈照射,碎片遇光便膨胀成崭新的星星。乌云怪被越来越多的星星逼得连连后退,噗地吐出一串星辉落荒而逃。

分别时,仙子送给豆豆一颗永远不会融化的雪花水晶。当小金毛落回自家院子时,项圈化作星光消散了,唯有脖颈间残留着银河清凉的触感。

此刻阁楼的小床上,男孩揉着眼睛坐起来。他总觉得刚才梦里听见了熟悉的狗叫声,推开窗,正看见豆豆蹲在湿漉漉的院子里,毛发间缀着几粒未化的星尘。月光透过云隙洒下来,在小狗周身描出一道淡淡的银边,像披着件会呼吸的光之斗篷。佛在讲述某个未完待续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