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露露的睡前故事

露珠在草叶上滚动的时刻,小兔子绵绵总会准时出现在月亮溪畔。她左耳别着矢车菊蓝的花夹,右耳却光秃秃的——去年冬天被冰棱划伤的耳朵,至今没能长出新的绒毛。

“要赶在满月前攒够二十颗。”绵绵踮起后爪,把新捡到的月光贝放进柳条篮。溪水在她脚边碎成银箔,倒映着毛茸茸的圆尾巴紧张地颤动。

森林里流传着一个秘密:在月圆夜集齐二十枚月光贝,就能召唤出溪流精灵实现愿望。其他动物总爱许愿要成堆的胡萝卜或永不褪色的皮毛,但绵绵抚摸着残缺的右耳,只想要一朵永远盛开的蓝玫瑰——就像那个雪夜,救她的灰兔子别在斗篷上的那朵。

第七天傍晚,柳条篮突然轻了许多。绵绵惊恐地发现月光贝少了三颗,溪石上散落着陌生的浅灰色绒毛。她顺着绒毛追进芦苇丛,却撞见一只正在打喷嚏的灰兔子,他爪子里握着的月光贝叮咚掉进溪水。

“小偷!”绵绵的鼻子气得发红。

灰兔子抖着耳朵转过身,绵绵突然不会呼吸了。他左眼蒙着雾蒙蒙的灰翳,但右眼却像浸在泉水里的黑曜石,更让绵绵心跳停止的是——他颈间系着褪色的蓝玫瑰。

“我叫灰雾。”灰兔子的三瓣嘴局促地动着,”你的月光贝…其实是被我吃了。”

绵绵的蓝花夹掉在芦苇丛里。这个偷吃她愿望的坏家伙,居然就是雪夜为她引开狼群的恩人!当时他戴着遮住半张脸的斗篷,只留下蓝玫瑰在风雪中摇晃。

“月光贝里有珍珠,能治眼睛。”灰雾用前爪扒拉着碎石,”但每次刚吞下去就过敏…”他又打了个喷嚏,绒毛里飞出细小的光点。

绵绵这才注意到,每当灰雾打喷嚏,他周围就会飘起星屑般的荧光。这些光点落在芦苇上,竟让枯黄的苇杆开出了珍珠色的花。

“或许我们可以合作?”绵绵捡起花夹别回耳朵,”我收集贝壳,你帮忙…播种奇迹。”

月亮升起来时,溪边多了两个晃动的毛团影子。绵绵撬开月光贝,灰雾立刻把鼻尖凑过来嗅闻:”这颗有薰衣草香!””这颗像刚烤好的南瓜派!”每当发现能吃的珍珠,灰雾就会快乐地抖耳朵,过敏喷嚏化作漫天流萤。

他们一起数过溪边七种不同的萤火虫,看过芦苇在月光下跳华尔兹。灰雾教绵绵辨认能治伤的草药,绵绵则给灰雾编织抵挡风寒的蒲公英围巾。

第十三天,绵绵的柳条篮突然发出蓝光。第十九枚月光贝自动开启,露出天鹅绒衬垫般的珍珠,里面蜷缩着睡梦中的溪流精灵。

“勇敢的小收藏家们,”精灵的声音像水滴敲打水晶,”你们的羁绊比月光更明亮,现在可以为彼此许愿了。”

绵绵和灰雾同时指向对方。精灵笑着吹散珍珠,绵绵残缺的右耳瞬间被星光绒毛覆盖,而灰雾眼中的阴翳化作银河漩涡。更神奇的是,那朵褪色的蓝玫瑰重新绽放,花瓣上凝结着露水般的月华。

当第一缕晨光染红溪水时,绵绵发现每根芦苇都缀满了珍珠花。灰雾正在教她如何把喷嚏变成萤火虫,他新生的眼睛映着朝阳,也映着耳朵蓝花摇曳的小白兔。

“其实…”灰雾的胡须扫过绵绵新生的绒毛,”雪夜那朵蓝玫瑰,是用月光贝珍珠染色的。”

绵绵的尾巴在草地上扫出心形:”那现在,要不要尝尝第十九颗珍珠的味道?”

他们头碰头分食了那枚星星形状的珍珠,在薄荷味的晨曦里同时打了个幸福的喷嚏。成千上万的萤火虫腾空而起,带着月亮溪的秘密飞向初升的太阳。

春天来临时,月亮溪边出现了一座会发光的花园。灰雾的喷嚏让这里的玫瑰永不凋零,绵绵则用月光贝搭建了喷泉。小动物们都说,每当月圆之夜,能看到两只兔子在珍珠花丛中跳舞——一只耳朵上别着蓝花,另一只颈间戴着会发光的玫瑰。